矛盾中的私人话语

周子涵

世界每天都处在无数矛盾的纠缠争斗之中，这些矛盾涉及我们漫长的一生，下到生活琐事上至国家政局，但显然冲突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因为在许多情况下打破某种平衡是为了找寻另一种形式或程度上的稳定态势。同时，无休止的争斗使人身心俱疲，对得以解脱、自在生活的渴望也愈加迫切。无论中立、中庸还是中性，都可看作矛盾发展到极致后，孕育另一场变革前的短暂休憩。世俗二字，往往就是因为繁杂矛盾的堆砌而产生的无序状态如此不堪，才使人不愿提及进而期待逃离。

对于感受力相对敏锐的艺术家们而言，作品中不可避免地流露由矛盾而产生的情愫，有时奋勇有时逃避，有时豁达有时执着，而无论怎样的态度，都是在矛盾状态下对于和谐景致的诉求。在内省式的东方思维方式看来，对虚与实、刚与柔、雅与拙之间对立统一的思辨不仅表现在艺术家的作品呈现形式上，而且成为他们心性修炼的长期课题。

陈彧凡在纸本上用烧烫的方式消解着材料，以看似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构建起带有明显规律性的图形。这种细致而漫长的创作过程本身已经成为了一场意志考验，无论其图形是否预设，我们无法忽略的是作品作为一种里程碑式的存在感。对于艺术家而言，抛开对“像”的追求，以其特殊表现形式来记述自我修行的历程，使人十分自然地把作品当成是作者相对私密的思维笔记，以神秘感引起探知、产生对话。而规律性的重复与无论有意或无意形成的“像”，则是对于表象统一中隐性规律的探究。

创作不是为了创作，记述也并不是为了记述，艺术作品的目的已经很难用希望展示或者渴望共鸣这样简单的话语来概括，而在很多时候成为了一种自省过程中的手段，从而具有强烈的自觉性，带着个人思绪变化的显著烙印。也正因为这种深层次私密性的公开展示，反而引发了人们更强烈的探知欲。这些带有东方哲学内省内敛特点的作品，虽然从表面看缺乏对于社会生活的关照与介入，却以它们的存在来提醒着人们，在混乱繁杂的世界生活，既然无法选择离开，不如静心以待。